2009年8月16日 星期日

蘇聯崩潰前官員們的心態

  美國記者赫德裏克‧史密斯(Hedrick Smith)在他那本寫於一九七六年的一書中,向讀者講述了在勃列日涅夫時代彌漫於整個蘇聯社會的頹廢主義。我們知道,自蘇共二十大(既1956年「蘇聯共產黨第二十次代表大會」)赫魯雪夫批判史達林後,蘇聯社會出現了所謂的「解凍」,即有限的自由化時期。但隨著自由化運動的繼續推進,蘇共當局重新加強了控制。其後,赫魯雪夫被廢黜,勃列日涅夫上臺,進一步壓制自由化運動,致使該運動漸趨沉寂。正是在這種情勢下,頹廢主義蔓延,構成當時社會的一個顯著特徵。
  史密斯發現,在蘇聯,共產主義意識形態實際上已經很少有人相信,首先是蘇共領導人自己就不再相信(順便一提,不久前,勃列日涅夫的侄女柳芭發表回憶錄,其中寫到,勃列日涅夫當年曾對自己的弟弟說:「甚麼共產主義,這都是哄哄老百姓聽的空話。」)史密斯引用一位莫斯科科學家的話,「意識形態可以起兩種作用 ——或者是作為一種象徵,或者是作為一種理論,兩者不可得兼。我們的領導人把它用來作為一種象徵,作為斷定其他人是否忠誠的一種方法,但它並不是這些人身體力行的一種理論。它不是活的理論」。好比趙高在金殿上指鹿為馬,以此測試群臣,看誰是跟自己的而誰是不跟的。一位高級編輯指出,現今當政的這些蘇共領導人是沒有信仰的人,「是一些對一切都無所謂的人。他們所要的是權力,純粹是權力」。這位編輯說,雖然上上下下的人都不再相信官方的意識形態,而且對各種事情也並非沒有自己獨立的看法,但是一到了正式的場合,他們卻照舊舉手拍掌,重複著官方的陳詞濫調。人們明知這一切是毫無意義的,是逢場作戲,「可是你必須去玩它」。
  許多俄國人既然抱持著看破紅塵的態度,因此,當他們發現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人真的堅持某種理念、某種理想主義,簡直覺得驚奇。在一次國際和平大會上,一個蘇聯代表團的成員就對美國代表的較真深感意外。他私下問史密斯:難道這些美國人真的認為他們能夠發揮作用,能夠影響現實政治嗎?
  史密斯認識一個蘇共少壯派官員。此人看上去是充滿矛盾的複合體。他一方面在和朋友的談話中批評時政,攻擊腐敗,儼然是個改革家;另一方面,他又對本國的政治感到自豪,為自己能身處權勢集團而躊躇滿志。他清楚地知道史達林時代的恐怖,也不願意再回到那個時代,但與此同時,他又對史達林靠強權建立起一個龐大的紅色帝國而十分驕傲。一方面,他很樂意向別人顯示他的思想解放,根本不相信官方的教條;另一方面,他又對自己善於掩蓋個人觀點,對自己在黨內會議上以善於發言著稱而得意。其實,這正是蘇共新一代官員的典型——無信仰的、頹廢式的機會主義者。「可見,」史密斯總結道,「個人只要服從聽話,不公開向意識形態挑戰,不管信也好不信也好,都不是關鍵問題。」
  伴隨著看穿一切的思潮,物質主義也開始氾濫。這後一點倒也情有可原。經過了半個多世紀的各種「運動」,俄國人已經付出了太大的代價,而共產黨許下的諾言又在哪裡?無怪乎人們會這樣想:「人只活一世,而這一世是短促的。所以,請給我一點實物吧,別老是許給未來呀!」物質主義的泛濫進一步沖掉了殘存的理想主義。許多人為了一點點物質利益——為了一次出國機會,為了分得一套房子或搞到一部新汽車——甘願放棄自己的獨立政見。這樣,當局幾乎無須再採取大規模的恐怖措施,就足以控制住它治下的廣土眾民。
  少數勇敢的持不同政見者依然在發出他們的聲音。在起初一段時期,他們贏得了廣泛的尊敬,雖然敢於公開表示這種尊敬的人不多。然而令人驚異的是,到後來,當局對異議人士潑污水,在一部分人中間竟然也會得到某種回應。史密斯對此大惑不解。一位名叫瓦連京‧圖爾欽的異議人士對他解釋說:「人群中有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頹廢主義。誠實的人使得那些沉默的人由於沒有大膽說話而懷有負罪感。他們無法瞭解別人怎麼會有勇氣去幹他們本人所不敢幹的事。因而他們感到不得不攻擊別人以安慰自己的良心。第二,根據他們自己的經驗,他們覺得每一個地方的每一個人,都在欺騙自身之外的每一個人。蘇聯人就好像妓女一樣,因為自己是妓女,便認為所有的女人都是妓女。蘇聯人認為整個世界是分為黨派的,每一個人都是這個黨或那個黨的成員,根本沒有真正的誠信,根本沒有人支持真理。如果有人說他是公正的,是只講真理的,那麼,他就是在說謊騙人。這種頹廢主義給當局幫了大忙:使知識份子就範,把不聽話的異議人士排斥於社會之外。雖然人們可以到西方去旅行和收聽西方的電臺。但只要普遍存在著這種頹廢主義,他們就會認為那不過是另一派在說話,所以也就不值得當真了。這種頹廢主義提供了極權國家今日的穩定,以代替史達林時期的大規模恐怖。」
  在新形勢下,正像一位數學家講的那樣:「提倡玩世不恭是控制的基本方法。」
  以前曾聽人說,在中央黨校,各種思想和言論都十分開放,甚至敏感而出位。前幾日,遇到了一位國企官員,當提起此事時,他說,「你只是聽說而已,而我是親見的,因為我上過黨校」。他肯定了這種道聽途說的真實性,並且增加了一些活材料。
  這事讓我想起一位美國學者研究蘇聯末期的一個發現,即對蘇聯體制的主觀拋棄,並不是像看上去的那樣僅源自民間,而恰恰是在蘇聯的官僚集團裡,陳腐的觀念和僵固的意識形態被首先與徹底地拋棄了。但是由於某種共同利益的考慮,既得利益集團樂於維持現狀,並且心照不宣的繼續通過宣傳機器日復一日地維持著「皇帝的新衣」的神話。直到某種新的歷史契機出現的時候,各種力量重新分化組合,產生出新的競爭與較量……
  但這位學者也指出,由於受到一貫的虛假宣傳的灌輸,反而在民間培養出了一大批「官方意識形態」的真誠信仰者。他們直至今日還在認真地紀念著十月革命、懷念著紅色領袖。現在,他們也許憤怒於自己被「背叛」了,但真實的情況是:他們其實從來就沒有得到過真誠的許諾與合理的回報,他們是世上最龐大的謊言、最有組織的騙局的最直接受害者。

2009年8月8日 星期六

這樣的故事,在中國還有多少?

幾天前在去美國的飛機上,聽到了一個故事:說的是一個農民工的遭遇,起初覺得有點好笑,但笑過後我的臉上卻滿是淚水……


在駛離廣州的火車上,一個很漂亮的女乘務員,盯著一個農民工摸樣的中年人,大聲的說:「查票。」

中年人渾身上下一陣翻找,終於找到了,卻攝在手裡。

列車員朝他怪怪地笑了笑,說:「這是兒童票。」

中年人憋紅了臉,囁嚅著:「兒童票不是跟殘疾人票票價一樣嗎?」

列車員上下打量了中年人一番,問道:「你是殘疾人?」

「我是殘疾人!」

「那你把殘疾證拿給我看看。」

中年人一下子緊張起來:「我沒有殘疾證,買票的時候,售票員就向我要殘疾證,我沒辦法才買的兒童票。」

列車員冷笑了一下:「沒有殘疾證,怎麼能證明你是殘疾人啊?」

中年人沒有做聲,只是輕輕地把鞋脫下,又將破襪挽了起來——他僅有半隻腳掌。

列車員斜眼看了看:「我要看的是證件。是殘聯蓋的鋼印!」

中年人一副苦瓜臉,解釋說:「我沒有當地戶口,人家不給辦殘疾證。而且我是在私人工地幹活,出了事以後老闆就跑了,政府也不管……我沒錢到醫院做鑑定……」

列車長聞訊趕來,詢問情況。

農民工再一次向列車長說明:自己是一個殘疾人,買了一張和殘疾人票一樣價格的票……

可列車長也問:「你的殘疾證呢?」

農民工說他沒有殘疾證,接著就想讓列車長看他的半隻腳掌。

而列車長連看都沒看,很不耐煩地說:「我們只認證不認人!有殘疾證就是殘疾人,有殘疾證才能享受殘疾人票的待遇。你趕快補票吧!」

農民工一下子就蔫了。

他翻遍了全身的口袋和行李,只有幾塊錢,根本就不夠補票。他帶著哭腔對列車長說:「我的腳掌被機器軋掉一半後,就再也打不了工了,沒有錢,連老家也回不去,這張半價票還是老鄉們湊錢給我買的呢……求求您高抬貴手,放過我吧!」

列車長堅決地說:「不行,這是上面的政策。」

那個女列車員趁機對列車長說:「他不補票下一站就讓他下車。」

列車長想了想說:「好!」

農民工對面的一個青年看不慣了,他站起來盯著列車長的眼睛,說:「你是不是男人?」

「你是哪個部門的?」 列車長習慣性的問。停了一會兒,又說:「你什麼意思?」

「你就告訴我,你是不是男人!」

「我當然是男人。」

「那你用什麼證明你是男人呢?把你的男人證拿出來給大家瞧瞧!」

周圍的人一下子哄笑起來。

列車長愣了愣,說:「我一個大男人在這兒站著,難道還是假的不成?」

青年搖了搖頭:「我和你們一樣,只認證不認人。有男人證就是男人,沒男人證就不是男人。」

列車長卡了殼,一時想不出什麼話來應付。

那個女列車員跳出來為列車長解圍,她對青年說:「我不是男人,你有什麼話就對我說好了。」

青年指著她的鼻子大聲說:「你根本就不是人!」

列車員一下子暴跳如雷,尖聲叫道:「你嘴巴放乾淨點!你給我說明白,我不是人是什麼?!」  

青年平靜地笑了笑:「你是人?那好,請把你的人證拿出來看看……」

頓時,周圍的人再一次哄笑起來。

……

只有一個人沒笑,他就是那個僅有半隻腳掌的農民工,他愣愣地望著眼前這一切……不知何時,他的眼裡噙滿了淚水,不知道是委屈,是感激,還是忿恨。

列車長不再說話,回去帶來了兩個乘警,把那個農民工拖到車廂間的值班室,大半夜在下一個農村小站將他趕下列車。

只有一個青年在不斷的阻擋,而其他人,卻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,側過頭閉著眼裝睡。

我的故事說完了。您覺得好笑嗎?現在您還能笑得出來嗎?


一直記著說故事者的感歎:「誰叫你我不幸生在中國!」

而我心中想的卻是:難道就因為我們是中國人,便得永遠屈辱的跪下,只敢在口中偷偷地抱怨上天的不公嗎?

又是誰給我們帶來了今天痛苦的生活!

2009年8月7日 星期五

個人道德與行為的評定

若有人說:
「現在跟著我過苦日子吧!」
國人肯定會認為他是瘋子。

而如果某人說:
「我們先忍耐,一旦痛苦的日子結束,就是幸福了!」
則大多數國人都將會質疑這個結論的可信度。

但如若某人用上無盡華麗的詞句來粉飾未來的幸福,並將為實現這個願望所需的付出與代價輕描淡寫,很多國民就會盲信,就會上當了。
納粹黨(既「德國社會主義工人黨」)既是由德國國民一人一票選上去的,而這不僅是希特勒等少數野心份子的恥辱,亦是全體盲從德國人的恥辱。


其實上文這三個人的真實目的究竟是甚麼?是為了誰?往往沒有人知道,也沒有人想真正瞭解。

是以,不去瞭解參選人的詳情,而因為盲目、狂熱的臆斷投票;不去分析議案的內涵及其影響,而只看是誰提出的。甚至連自己的利益在何方都不去弄懂,這不僅造就了歷代民主社會中的一個個腐朽政權(德國與中國甚至還弄出了專制的復辟),也是個人對自我人權的踐踏。
而這就是無德精英手中所謂的「愚民政治」了。


所以我常說:
「好事」與「壞事」相對;「公正」與「徇私」相對;「好人」與「壞人」相對;「正義」與「邪惡」相對,其評斷標準並非所謂:「內心認為自己是在做好事」或「標榜自己就是正確的」。

而是看此事能否達成,有多少機率能夠達成;
達成後最終的獲益者是誰,能否為國民帶來利益,且國民是否為最大的獲益者;
如果失敗,誰將為此負責,國民的權益是否會受到損害,且會受到多少損害。

一旦政客的言論缺少其中一點,就夠成了政治欺騙。
而一切黑暗與邪惡均能被描繪的娓娓動聽,令聽眾如癡如醉,這正是因為「政客巧妙的讓聽眾以為,自己將會由此獲益,從而無視或忘記自己對國家、社會、民族及同胞的責任與義務。」


是以,只有將自身的言行與心靈均構建在維護國民權益此點上,才是好事,才是好人,才是公平,也才是正義。


而當我們把文中的「政治」一意,取代為「友情」、「親情」、「承諾」等;將「聽眾」或「國民」一意,取代為「部下」、「朋友」或「親人」等;最後再將「政客」一意換成「我」、「父親」或任何一個人的名字,就能評價出自己或他人以往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:是否明智、是否正直、是否仁愛,與是否真的做了好事。